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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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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林之中多奇樹,這個時節,仍舊綠的艷麗。

琉燈的光照著,這些樹的葉子好像都在閃著光似得。

被押著,從小路上走下來,秦梔被動的走,邊走邊暗罵後面的人,但是無濟於事。

甲字衛在他們倆走下小路時就停下了,幾個人轉過身去,擺明了是守在這裏,不許其他人接近。

又走了幾步,元極松開了手,秦梔踉蹌了下,隨後轉過身來,看著他那皆是冷漠的臉,“不知我哪裏又得罪你了?”幸虧這一路沒人看到,不然都得以為她犯了什麽大錯誤,是他的犯人呢。

看著她的臉,元極又逼近了一步,“你不是去街上釣魚了麽?為何,與姚相同來?還有你這個嘴,怎麽回事兒?”說著,他伸手,用兩指捏住她的臉頰。小嘴兒紅彤彤,瞎子都看得出來。

秦梔抓住他的手,解救了自己的臉,“你怎麽也聽元爍胡說八道,多明顯,我這是被辣的好不好。”

“你何時吃過辛辣之物?”她的飲食習慣他還是了解的,她從來不吃那些味重的東西。即便菜裏有那些辛辣之物的配菜,也會挑揀到一邊兒。她這個樣子,怎會不讓人往別處想。

“當時聞見氣味兒很香啊,所以忍不住就買了一些。哪知道那麽辣,可是花我自己的錢買的,又舍不得扔,就全都吃了。你要是不信,我吐出來給你看看?”秦梔無語,同時轉念一想,她為什麽要給他解釋這個?莫名其妙。

盯著她,確信她沒有撒謊,元極的面色才稍好些,“放在肚子裏攢著吧。之後,在我面前再吃一次。”他倒是要看看,她是怎麽吃的那些辛辣的東西。

“神經病,我幹嘛要聽你的。”甩開他的手,秦梔繞過他準備離開。

他擡手,輕松的將她攬了回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句話是你說的。我沒看見,自是不信。再吃一次,便信了你。”

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手臂,秦梔掙紮,“你信不信關我何事?元極,你放開我,不然我喊了。”拉拉扯扯,極其討厭。

“看誰敢過來,那他的腿是不想要了。”單臂攬著她,元極又往深處走了幾步。

秦梔雙腳離地,根本無法掙脫,後背靠在他身上,堅硬的如同大理石似得。

走了幾步,元極放開她,雙腳落地,她身體一轉,迅速的離開他的圈禁。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如實回答,只要不再動手動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他動手,她完全沒有勝算。

垂眸看著她,元極驀地問道:“今日可有什麽收獲?”

“當然有。還不止一個收獲,本來想去認證第二個的,誰想到半路遇到了姚相。這人還真是個掃把星,不然我今天肯定能去吳國的那個據點走一趟。”秦梔身體向後,倚靠在樹幹上,說起今日之事,她不免遺憾重重。

聽她如此說,元極的面色倒是稍好了些,“派給你的那兩個人不是一直都在麽,緣何你又與姚相同進同出?”

“怎麽又問這個?我剛剛不是說碰上了嘛,他說要來這兒,正好那兩個甲字衛也說奉你的命令,也要把我送到這兒來。坐了他的馬車,還省的我走路了呢。”秦梔幾分不耐煩,他這種逼問態度讓她很別扭,很不滿,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並非如此。

向前一步,他猛地擡起手臂,撐在了她頭頂的樹幹上,“只是要讓你清楚的認識到,只要在大魏,你沒有任何機會活動心思。把招子放亮,不然,有你好受的。”

緊貼著樹幹,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秦梔的呼吸不由得頓了頓。

他長得好,又用這種眼神兒看著她,說真的,一時之間讓她也不由的有些忐忑。和著他味道的呼吸有序的飄過來,秦梔微微撇開頭,想要掙脫他的籠罩。

“本來我要和你說這事兒的,但是,後來就忘了。既然如此,那麽今日就說說吧。”早說早了,這麽模模糊糊意味不明,不是辦法。

“閉嘴。”看著她的臉,元極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不過他並不想聽。

看向他,秦梔深吸口氣,她非說不可。

手落下來,在她剛要張嘴說話時,他捂住了她的嘴,“我今日不想聽,待我想聽時,你再說不遲。”話落,他放開手,同時轉過了身。

看著他,秦梔也把想說的話又咽了進去。希望他能盡快的想聽,有些事情,說明白比較好。

“走吧,晚宴要開始了。”說完,元極手向後,抓住了她的手。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秦梔想掙脫,不過他手勁兒極大,根本掙不開。

扯著她,兩個人緩步的走出樹林。

看向他,秦梔的視線又落在了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上,他這樣,所有人都得誤會了。

只不過,這樣對她貌似不太好,剛剛元爍那一嗓子,引得大部分人都註意到她和姚清和了。

這會兒,他們倆又這個造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麽妖女呢。

低著頭,盡量的讓自己隱藏起來,不過她這也只是鴕鳥舉動而已,除非她會隱身。

順著小路,很快的接近了圍廊,正好一行人從圍廊裏走出來。

瞧見了元極和秦梔,那一行人也停了下來,一個滿身華貴的女子走過來兩步,“小梔。”

聽到聲音,秦梔擡頭看過去,燈火明亮之中,那個女子雍容華貴,不過卻早已沒了她記憶當中的爽直痛快,是元莯。

“莯妃娘娘。”秦梔也不由得笑,用力的甩開元極的手,隨後她也快步走了過去。

走至元莯跟前,秦梔拎著裙子要行禮,不過元莯卻把她扶了起來,“別客氣了,又沒有外人。知道你來了,我還想著何時能見到你呢。和幾年前還真是天差地別,若是在街上碰見,我肯定認不出。”

“莯妃娘娘也變化頗大,王妃很想念你。”看著元莯的臉,她比以前要瘦一些,那時身上的少女感也消失不見了,和她記憶中的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人了似得。

“我也很想念母親,待得有時間的話,就回朱城看看她。”說起母親,元莯的面上倒是升起一絲難過來。她只身在這帝都,幾年來都未見到過自己的親人,她的孤單沒人能懂。

“因為你想家,元爍可是在帝都耽擱許久了。如今元極與小梔都在,還是緩解不了你的思家之情?”好聽的聲音傳來,下一刻,一身雪青華服的元衛走了過來。

他笑容滿面,走到元莯身後,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雖不親昵,但看起來也格外的平易近人。

“給皇上請安。”福身,秦梔倒是不太確定這樣行禮行不行。只不過,她又不想五體投地式的跪拜。

“平身,四下無外人,無需拘謹。正好小梔也來了,莯妃很惦念王府,惦念王妃。無事時,就進宮陪陪她,說一說朱城,也免得她思鄉苦悶。”元衛的態度很好,看起來就像是在和親朋好友聊天似得。

“多謝皇上為我著想,不過,小梔還得盯著元爍這二楞子呢。這段時間在帝都,你不在他身邊,我看他都要長出翅膀來了。得好好看著,否則非得闖大禍。”元莯的語氣並不是特別好,聽起來她好像是不滿意元爍。但其實,她不滿意的很多,卻又無可奈何。

“你們聊天就聊唄,幹嘛把我扯進來。我這段時間什麽都沒做,不信問蓓蓓?”元爍從圍廊裏走出來,他躲得遠遠地,還能把他也牽扯上,實在沒天理。

元莯淡淡的掃了一眼元爍,她擺明了就是不滿意。

“走吧,時辰到了。”元衛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元爍,笑著解圍。

眾人隨即轉身,跟在元衛的後面,朝著人群走過去。

秦梔被一只手扯住了後衣領,然後就被拽到了後面。

元莯回頭看了一眼,瞧著元極,她面色幾分覆雜。

被他硬生生的拽過來,秦梔扭頭看向他,一邊把他的手拽下去。

“世子爺與秦姑娘這是在做什麽?”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一直走在最後的姚清和不由問道。

回頭看了他一眼,秦梔沒吱聲。

元極扣住她的手,淡淡道:“她膽子小,見著了樣貌醜陋的人都會被嚇著。”

聞言,秦梔不由得嘆口氣,他這話也不知在影射誰,但多半是姚清和。不過,他這說法可站不住腳,姚清和長得又不醜,和他並稱大魏雙俊。

若是說姚清和長的醜陋,那不也等同於說自己長得醜?

“看秦姑娘的步態,似乎很希望世子爺及早避開。”言外之意,醜陋的那個人是元極。

秦梔低頭,不由得想笑,這倆人倒是都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而且都不肯承認自己落後於對方,都夠驕傲的。

“是麽?”元極淡淡的轉眼看向她,擺明了要她給個答案。

秦梔也看了看他,隨後搖頭,“我是外貌協會,只要長得好看,我都欣賞。”

然而,她這回答卻不怎麽得元極的心,他手上微微用勁兒,秦梔不由得咬唇,很疼。

給了她最後冷冷一眼,元極不再搭理她,已經走入了人群。

皇上駕到,眾人跪下,齊聲的給元衛請安。

元衛看起來心情不錯,揮揮手要眾人落座。

被元極扯著,走到了臨近元衛的左側下首處的桌前坐下。

元爍也在,此時倒是以家族來分座位,汪蓓蓓則坐到了遠處。

坐下,秦梔的視線投向對面,姚清和舉止輕雅,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息,讓人眼前一亮。

他就坐在對面,不過臨近他下首的就是屠郡王和明珠郡主。

秦梔看了看姚清和,又將視線轉向了明珠郡主,她正瞧著姚清和呢。

她現在倒是和上次見也有些區別,那時她見著元極,應當是很滿意的,所以滿臉皆是羞赧之色。

而如今,她倒是比那時謹慎了許多,即便在看姚清和,也只是看一會兒就挪開視線,然後再看。

秦梔幾不可微的搖頭,視線下轉,她又開始看向其他人,根據這座位,倒是能分析出他們的身份地位來。

元衛講話,秦梔收回了視線,他身邊只坐了元莯一個人。今日說是給元極接風,但元極怕是也經常來帝都,這又不是很特別的事情,為何這次要接風呢?

這一點,秦梔一時之間弄不明白,視線在元衛的身上停留了一陣兒,她又看向了別處。

這下面的人都在看著元衛,不敢發出一聲來,這種情況倒是不算稀奇,畢竟這是規矩。

只不過,多數人的面色有些奇怪,若認真琢磨的話,可以定義為忐忑和不安。

下一刻,秦梔便聽到了元衛說起了霖王。

她眉頭一動,坐在她旁邊的元爍也捏緊了手裏的茶杯。

他們倆是目擊者,那霖王就是被元極宰了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耳朵卻仔細的聽著元衛說話。

“染疾暴斃,這事非同小可。太醫院院令傅大人親自前往霖王府,發現霖王可能死於某種疫癥,眼下,霖王府上下百人均被隔離。若是半月之後再無人發病,此事也就罷了。不過,這些日子,為了防止再發生這種令人痛心之事,太醫院也連夜做了一批預防的藥物,明日開始,分派給各府各院,防患於未然。”元衛說著,也幾分痛心疾首的神態。

元爍緩緩地放松了手裏的茶杯,嚇死他了。

秦梔看著他,不由得彎起唇角,她早就說過,元極敢那麽做,就必定有辦法讓元衛不追究他。

他一如既往的狂妄,是有自信的,並非只是狂妄而已。

元衛講完了話,這宴席也就開始了。眾人先執杯,敬元衛,隨後才動筷。

抿了一口杯中酒,然後臉就皺了起來,這個世界的酒,她真是享受不了,太難喝了。

“不好喝?”身邊人動手將一盤擺放的像是花開一般的蝦仁放在她面前,一邊淡淡道。

“不好喝,又澀又辣。”剛聞著的時候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進嘴了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夾起蝦仁放進嘴裏,秦梔一邊擡眼看向對面,那些人放下酒杯,卻沒有吃東西,反而在說話。

轉頭看向這一側,元爍也沒吃,元極也沒吃,這麽多人,好像只有她在吃東西。

鮮嫩的蝦仁隨即沒了味道,她緩緩的放下筷子,這宴席似乎是不能吃東西的。

宮中的規矩她知道的不多,沒有刻意的了解過,如今看來只能從眾,否則就真丟人現眼了。

“怎麽不吃了,這菜也不好吃麽?”元極看向她,一邊低聲問道。

“所有人都不吃,只有我一個人吃,看起來不是很奇怪麽?”歪頭看向他,秦梔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

聞言,元極淡淡的掃了一眼其他人,“管他們作甚?吃你的。”說著,他又將一壺清茶放到她面前,順手又把那酒杯撤走了。

看著他的動作,他這很明顯是在照顧她。

只不過,想來他也是從未做過這事兒,看起來很不符合他的氣質。

拿起筷子,秦梔緩緩的吃著,一邊瞧著這在場的所有人。

驀地,秦梔瞥見在進入青園時看見的那個抱著變色龍的康總管從對面的人群後方繞過去,徑直的走向元衛。

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麽,元衛點了點頭,然後那康總管就快步的小跑了下去。

嘴上不停,她眼睛也沒停,驀地和對面的姚清和對視,他一笑,似乎已經觀察她很久了。

秦梔稍稍觀察了他一下,然後收回視線,繼續和桌上的食物做鬥爭。

就在這時,元衛說話了,眾人隨即停止說話,都看了過去。

元衛說的是,南胡進貢了一批奇異動物,還有訓練這些動物的奇人。那些動物被送到帝都之後便養在了青園,而他一直忙碌也沒有時間來觀看。

正巧今日聚在青園,便欣賞一下這些奇異的動物。

秦梔聽著,也明白了,就是動物表演唄,如同那個世界的馬戲團。什麽訓練動物的奇人,就是馴獸師。

南胡是大魏南方的一個小國,人數不多,但國土面積很大。而且山多,多的不計其數,再加上那兒的氣候等多重因素,倒是有許多大魏沒有的動物。

在座的人連連稱是,很捧場的樣子,盡管有很大一部分人並不是對這個很感興趣。

秦梔不由得彎起唇角,看著這些人也是累,人人都戴了一張面具,時間久了,就摘不下來了。

就在這時,宴席盡頭的空地上,徐徐的走過來一行人。他們各個身著艷麗的服飾,頭發都盤在頭頂,看起來十分利落。

每個人手裏都提著一個蒙著布的鳥籠,也不知那裏面的是什麽。

所有人的視線均被他們吸引了過去,這用動物表演在南胡是普遍,算是他們的特色了。

而且,有不少從南胡走出來的雜耍班子之類的在大魏或是吳國、西棠游走賣藝,多是用動物表演。

不過,肯定不如眼前這個精彩,畢竟能作為國家之間相贈禮物,定然有絕技。

眾人看著,連元衛都很期待的模樣。

那幾人站成個扇形,姿態優美的提起手中的籠子,動作整齊劃一的轉了一圈後,便動手揭下了罩著籠子的布。

籠子裏,五彩艷麗的大鸚鵡進入視線當中,那鸚鵡長得有鷹那麽大,隨著布被揭開,它們也立即在籠子裏扭動起來,“給皇上請安,給皇上請安。”它們會說話。

元衛不由得拍手,其他人也立即跟上,一時之間,宴席上掌聲鼓動。

秦梔跟著鼓掌,一邊看向對面宴席上的人,大部分都笑容滿面的,只有少見的幾個人,拍著手臉上卻沒什麽笑意。

“那幾個人是誰?”秦梔微微歪頭,靠攏向元爍,小聲問道。

元爍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秦梔,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他想了想,“好像是成王的兒子,那個年紀大的叫什麽安都世子,坐他下首的那幾個,都是他兄弟。”

聞言,秦梔緩緩點頭,這成王她知道,先皇在世時,他也不知做了什麽事兒,被足足禁足了五年不得出府。先皇去世,這個禁令才解禁,只不過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倒是一直都在府中鮮少出來。

他的長子,也就是這安都世子,外形很讓人失望,和其他元氏子弟相比,差的多。

他那幾個兄弟也不怎麽樣,只有那麽一個還算人模人樣的,但瞧他那不斷閃爍的眼睛,還有坐立難安的姿態,有膽無勇。

這個晚宴,怕是真的是鴻門宴。

思及此,秦梔也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再次看向在場的這些人,她瞧見的似乎也更多了。

場上的鸚鵡表演如火如荼,這些鳥兒極其有靈性,隨著訓練它們的人吹哨子,它們自動的做著各種鳥類根本做不出的動作來,引得不少人發笑。

一個甲字衛從後面走過來,傾身附耳在元極身邊說了些什麽,元極幾不可微的點頭,隨後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秦梔自是發現了,扭頭看了一眼離開的甲字衛,她微微向他靠近,“要是有什麽危險的事兒要發生,你提前告訴我,我好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她可不想被誤傷。

放下酒杯,元極緩緩轉頭看過來,漆黑的眸子好似載著日月的光輝,極其奪目,“你又看出什麽來了?”

“暫時沒看出什麽來,只不過,今晚這場宴席怕不只是接風那麽簡單。我的第六感很準的,我很信自己的直覺。”雖她無心打探元極到底有什麽打算,可還是覺得提前有個準備為好。

看著她,元極緩慢的擡起手臂,繞過她身後,最後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某些人不安於室,藏了許多的秘密。這個時候,他們的秘密都一點點的見了天日。”他聲音壓得低,不過秦梔卻聽得清楚,同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點頭,秦梔想了想,“那個安都世子,是不是有問題?”

看著她,元極薄唇微彎,“你不是說,元氏子弟的樣貌都很出色麽?如今,見到了成王府的人,你的結論出現了紕漏。”

聞言,秦梔哽了哽,“是,這的確超出了我的預料。不過,也並非找不出因由來。如果成王府之前幾代人還有樣貌清奇之輩,卻在某一代忽然出現了問題。那麽,應該能找出原因,興許是某個人被綠了。”說著說著,就破案了。

元極微微偏頭看著她,那個模樣極其撩人,“什麽叫做被綠了?”聽起來,就不是什麽好詞兒。

“綠帽子你知道吧,就是這個意思。”秦梔解答,她不信他不知道這個。

元極幾不可微的頜首,“你知道的倒是很多。”連綠帽子都知道。

“民間有句話叫做,若想生活過得去,頭上都得戴點綠。這就說明,這種事情常有發生,概率很高。想要正常生活下去的人,就會自動的將此事遺忘,畢竟若追究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打亂。若成王府祖上哪位也有幸戴了一頂這帽子,倒是也佩服他,是個漢子。”秦梔說著,歪頭看了一眼對面,安都世子等人正在跟著眾人拍手,只不過面上表情各異。

收回視線時,秦梔無意的和明珠郡主的眼睛對在了一起,她正在盯著她和元極,用一種不太友好的眼神兒。

轉過頭,秦梔不再看他們,卻發現元極正瞇著眸子盯著她。

“怎麽了?”她又那句話惹得他不高興了。

“你是在給我做提前預知麽?”他緩緩擡手,搭在了她頭頂,一邊淡淡問道。

看著他,秦梔有片刻的迷惑,隨後恍然,卻不由發笑,這人真是自戀到極點,沒救了。

就在這時,身後的眾人發出不大不小的驚呼聲,秦梔隨即扭頭看過去,只見剛剛場上還在飛的鸚鵡不見了,反而有一個赤膊的男人走出來,身上盤繞著一條金黃色的大蛇。一圈一圈的把他纏繞住,他一只手托著那大蛇的尾巴,一只手托著它的頭。

剛剛明明還是可愛的鳥兒,這眨眼間的就變成了一條大蛇,秦梔整個人帶著椅子挪動了一下,全身緊繃,無意識的朝著元極靠攏。

原本搭在她頭上的手落下來,搭在了她的肩上,元極看了一眼那邊的蛇,不由得彎起薄唇,“這個顏色倒是少見。”

“不管是什麽顏色都很嚇人好不好。”瞧著那人把盤在身上的大蛇一圈一圈拿下來,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抓緊元極的衣服,一邊往後挪。

元極若有似無的笑,一邊瞧著她往自己身後挪,他收回手臂,算是放她一條生路,她整個人幾乎都躲在了他身後。

那金黃色的大蛇足足有兩米多長,被那馴獸師解下來後,放在地上,它高高的昂起頭。

並非只有秦梔一人害怕,場上有不少人都無意識的向後躲,一邊緊緊地盯著。

不過,最害怕的還是要屬秦梔,因為她連看都不敢看。低著頭,抓著元極的衣服,只盼著這場表演快點過去。

那馴獸師從後腰抽出一根極長的笛子來,放到嘴邊開始吹。這種笛子的聲音並不好聽,甚至有些刺耳。不過,隨著笛音響起,那金黃色的大蛇更高高的昂起身體,還隨著扭動。

眾人看著,倒是無不稱奇,訓練這種動物,看起來並不簡單。

那金黃色的大蛇扭動著像是跳舞,雖是初始見它時覺得嚇人,但現在瞧著倒是幾分可愛。原本有幾個害怕的人,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來。

“這笛子倒是不錯。”看著,元極一邊淡聲道。

“你還想訓蛇不成?”在他身後躲著,秦梔自是聽得到他說話。

“訓蛇沒有意義,倒是可以放在身邊用來對付某些不聽話的人。”這個某人,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抓著他衣服,秦梔收緊手用力的撞了他一下,“我若被嚇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這麽執著?”她的說法,進入他耳朵,好像就變成了人鬼情未了了。

秦梔很無言,偷偷擡頭往那邊瞧,卻發現隨著那人吹笛子,那條黃金大蛇居然晃晃悠悠的朝著這邊爬了過來。

邊向前爬行,它邊扭著身體,就像人一樣邊走邊跳舞。如果它身形再前凸後翹些的話,估摸著會很妖嬈多姿。

秦梔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臉色也變了,低頭用頭頂抵著元極的後背,“不要讓它過來。”

元極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扣住了她一直抓在他腰間的手,握住,“別怕。”

他的手很熱,很徹底的握住了她的手,無端的給人帶來一些安全感。

和剛剛他扯著她時完全不一樣,秦梔看向兩人的手,心底升騰起一絲奇異的感覺來。

那蛇彎彎扭扭的,爬到了元衛前兩米處停下來。它高高的昂起身體,在笛聲的帶領下,它竟然做了一個鞠躬的動作來。

元衛不由得笑,元莯也覺得有意思,想訓練成這樣,真是不容易。

笛聲停,那馴獸師將笛子重新放回腰後,然後走過來將那蛇抱起,像是抱著愛人一般。

就在前頭,秦梔自然知道,偷看了一眼,她繼續躲在元極身後,全身的汗毛都在顫動似得。

抓緊了元極的手,她手心都在冒汗,實在害怕。

對面,明珠郡主站起身,要那個馴獸師過去。

馴獸師抱著蛇走過去,明珠郡主歪頭看了看,然後擡手放在那蛇的身上。撫摩了幾下,明珠郡主直稱讚那蛇乖巧不嚇人,若是連它都怕,那膽子得多小,和廢人無異。

秦梔清楚的聽到明珠郡主的話,偷瞧了一眼,然後接著躲在元極身後,“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在罵我,不過我還是很佩服她,居然敢上手摸。”這也是膽量,不過她沒有。

“她為什麽要罵你?”元極面色無溫的看著對面,一邊淡淡道。

“可能之前她喜歡你吧,但是我和你又有婚約,讓她覺得我有些礙事。”秦梔如此說,但心裏卻不覺如此,可能和剛剛她與姚清和的誤會有關。元爍那一嗓子,長耳朵的都聽得到,這明珠郡主怕是也誤會了。

“我和你之間的事,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之前,現在,以後,誰也管不著。”元極淡淡的說著,卻充滿了毋庸置疑。

聞言,秦梔細想了下,雖是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佩服他的狂妄。連元衛都覺得她配不上他,他現在居然還敢這麽說。也不知當初是誰嫌棄她的身份不夠高貴,匹配不上他的尊貴,這會兒這麽說,他就不覺得打臉麽?

馴獸師終於抱著那妖嬈的黃金大蛇退下了,之後又上來幾個人,這次隨著他們一同上陣的是數只孩子大小的白毛猴子。

它們毛色新奇,蹦蹦跳跳,上場後就來了幾個後空翻,比人要靈活的多。

眾人無不發笑,那幾只猴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蹦跳的更歡快了。

秦梔終於從元極的身後挪了出來,不過卻仍舊坐得很靠後,這會兒是猴子,一會兒指不定是什麽。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充滿了獵奇心理,看見那種東西,無不感覺新奇。

秦梔不時的看向安都世子那幾個人,隨著夜越來越深,他們也明顯的愈發坐立不安了。

轉了轉眼睛,秦梔拿起一根玉箸,然後擡腿踹了踹元爍的椅子。

一直在看猴子表演的元爍轉過身來,看著秦梔,他古怪的笑了一聲,“終於想起我還在這兒?以為你把我忘了呢。”剛剛那蛇一出現,元爍就想著秦梔害怕趕緊看向她,哪知他一瞧,她和元極居然湊在一塊了,他還真不知道,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居然這麽好,是他之前判斷失誤了。

“這不是想起你了嘛。這個給你,你有沒有信心能扔到安都世子那一桌的桌下,而又不被他們發現。”將那根玉箸給他,秦梔一邊低聲問道。

從桌子底下接過,元爍輕蔑的笑了一聲,“小意思,看著。”話落,他在手裏轉了一下那根筷子,然後便順著桌下射了出去。

很準確的,那根筷子落在了安都世子那一桌的桌下,還打到了他的腳。

他整個人一抖,然後迅速的收回自己的腿,同時看向桌下。

秦梔看著,不由得彎了彎唇角,做賊心虛,就是如此。

“準不準?”元爍歪頭看著她,一邊揚起下頜道。

“準,好功夫。”秦梔稱讚,元爍更為得意。

“不過,你嚇唬他們幹什麽?”做完了,元爍才想起問這事兒來。

“你就沒發現他們一直坐立難安麽?只有心裏有鬼的人,在看如此精彩的馬戲時,還這般焦頭爛額。”秦梔說著,一邊眼睛又轉了轉,“還有屠郡王,他和安都世子不斷的在傳遞眼色,有鬼。”

“有什麽鬼?”元爍好奇,不由問道。

秦梔看了一眼元極,“除了他們倆,這裏還有幾個人都知道。而今日這場宴席,怕也是為屠郡王和安都世子準備的。”

元爍聽得糊裏糊塗,這晚宴,明明是為元極接風的啊。

元極轉眼看過來,薄唇微彎,“這麽聰明,不如一會兒帶你去看戲?”

眨眨眼,秦梔點頭,“好。”元極也要去看的戲,想必很好看。

動物表演接近尾聲,今日所有參演的動物都再次返到臺上來。

趴在地上的,能在天上飛的,都匯聚在一處,十分聽話。

一個女子拿著一個紅色的塤放在嘴邊吹奏,聲如天籟,那些動物也聞聲搖頭,如癡如醉的樣子。

元衛心情很是不錯,吩咐身邊的公公給打賞,下面眾人也不由得拍掌,這樣的表演的確很少見。

那場上有蛇,秦梔又挪到了元極的身後,不過這次她卻沒有低頭,反而在盯著那吹塤的女子。

塤這種東西,在最初時就是用來獵捕動物的。而如今,這女子吹奏它時,所有的動物都跟著擺動,的確是令人稱奇。

不眨眼的盯著她,秦梔也入了迷,似乎都忘了還有蛇就在不遠處扭動著。

“元極,你能不能讓我認識一下那個女子。”她抓著他的衣服,一邊小聲道。

聞言,元極看過去,隨後又看向躲在身後的人,“想做什麽?”

“我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操控動物的。吳國的藥師,豢養活物,她們手中也有很獨特的東西用來操控它們。我想,應該有共通之處。”她很想知道。

元極幾不可微的彎起薄唇,“好。”這種事,又有何難。

“謝了。”抓緊他的衣服,秦梔笑笑。她這也屬於獵奇心理,但這其中又真的有難以解釋的奧妙,古人的智慧,超乎想象。

宴會終於接近了尾聲,秦梔跟著元極站起身,沒有向元衛告別,反而是盯著安都世子等人快速的向皇上告別後就跟了上去。

安都世子幾兄弟很著急的離開了青園,秦梔跟著元極也出了青園,很快的,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兩人走過去,元極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即單手環上她的腰,輕松的帶著她躍上了車轅,進入馬車。

被扔到馬車裏,她才回神兒,看向那個坐在主座上的人,她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其實她自己也有感覺,相較於之前,她現在對他的信任多了許多。

信任,是一種穩定依賴的信念,同時又是一種向他人暴露自己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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